都說母愛如水,溫柔細膩;父愛如山,成熟穩(wěn)重。 在我的家庭里,情況有些特殊,我的母親和父親好像在扮演著相反的角色,且實際情況復雜很多。 在我的認知里,母愛如花,鮮艷芬芳,賞心悅目,可不免灼灼其華,滿目含嗔,掀起一片鬧的漾動,觀賞久了總覺其不夠清晰、細膩。而父愛卻有多種內(nèi)涵,我深覺自己詞匯匱乏,竟然找不到貼切的詞語去形容它。 我的父親從小刻苦努力并滿腹才情,每當他教導我時,總會以他自己的事例作參照。他說他小時候?qū)W習多么多么努力,又多么多么好問;他說他苦練毛筆字十年,苦讀詩書做滿筆記,學吉他時又無師自通;他說他從小很獨立,小時候受了好多苦,但都堅持下來了,從農(nóng)村娃變成了城市的白領……有時候我不相信,會覺得他在夸大自己,但當我看到他寫得一手好文章,練得一手好毛筆字,背得一口古詩文,以及他腿上深深的傷疤,我才明白他經(jīng)歷的真是那么一回事。 因父親才情滿腹,造就了他的好口才。每次我跟他討論什么,到最后大抵都會吵得不可開交,當然每次都是我敗下陣來,只能捂著耳朵瞪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心里憤憤不平,卻又不得不認輸。你跟他講文學,他能從唐宋詩詞扯到明清騷人又談到現(xiàn)代文學;從孔子說到杜甫,從郭沫若聊到毛澤東,甚至還能潮到郭敬明和韓寒;跟他講歷史,他能從堯舜禹說到漢武帝,再從安史之亂聊到閉關鎖國……可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當然,如果你跟他討論某個明星的近況,他就會嗤之以鼻,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你然后淡淡說一句:“學習去! 不知是不是每個有才情的人性格里都有桀驁不馴的成分,就如張愛玲的凌厲。父親也不例外,這點我像極了他。有時,我們會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就像兩頭倔強的牛,用天生的觸角攻擊對方,到最后落得兩敗俱傷。他不常打我,但揍起來卻絕不手軟,我會在斗爭后無聲地哭泣,當淚水沾滿衣襟,我會怨、會恨,怨他殘忍的話語,恨他不理解的責罵,甚至會想我不該降生在這個家庭。但在倔強的爭吵后,我們往往會陷入沉寂,然后一覺醒來,又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互相問好,玩笑調(diào)侃,似乎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纏繞。 曾經(jīng)偷看過父親的日記,上面盡是對自己“惡行穢語”的悔恨和懊惱。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看到這些會立馬雨過天晴,心情好的時候,我又會感動流淚,進而審視自己的不對。我明白他是愛我的,明白什么是恨鐵不成鋼,什么又是刀子嘴、豆腐心。 父親是現(xiàn)實的。他總是不留余地地指出我的缺點,并賦予其滔滔不絕的辭藻修飾,似乎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會把我心中童話一樣的幻想敲碎,告訴我很多道理。他說,世界很現(xiàn)實,游戲規(guī)則不公平,人必須學會保護自己,因為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永遠守護你;他說,青春是用來懷念的,夢想不是用來吃飯的。年幼的我,早慧的心,比其他人,更先感受殘忍,更先適應孤獨。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和父親就像一對歡喜冤家,總是以玩笑的方式表達親情。他好像從不關心我的身體健康,當我說頭疼、嗓子干、肚子疼的時候,他總說挺一挺就過去了;當我真的發(fā)燒住院,他又怪我不注意平時的生活習慣,是自作自受。他好像從不說句關心話,從不說句愛,只有在酒醉后會嬉笑著抱我、親我,迷迷糊糊說愛我。曾經(jīng)的我,不懂事,想過逃避父親庇護的翅膀,獨立去流浪?晌以趬糁行褋韰s又總是喊著爸爸,我知道自己有多么依賴這個家,多么愛家中的人。人總是等到失去時才知珍惜,卻不知浮生物語,皆須惜。惜這個字,看似意淺,實則緣深,有的人一輩子都看不透。 爸爸,你就像一本書,你的學識和才情讓我敬佩不已,你的深愛更需我花一輩子時間去讀、去體會、去領悟。 市三中高一(2)班 盛雨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