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追求一樣?xùn)|西,一種狀態(tài)。
你閉上眼睛,想要享受那種靈魂的歸屬感,然而,只有黑暗如潮水一樣將你從頭到腳淹沒。你睜開眼睛,于是,你的心又恢復(fù)成了一座監(jiān)牢,你在里面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吶喊,卻無人回應(yīng),只有零星的陽光透過巴掌大的窗口,對著你冷笑……
陶潛,是什么讓你在官場生活中過得如此困苦不堪?當(dāng)初“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長在”的景象又湮滅在了何處?“兼濟(jì)天下”規(guī)范了中國古代文人的心路歷程,那時出仕是文人志士必然的價值取向。年輕時,你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有“大濟(jì)蒼生”之志———你希望建立一個沒有剝削和壓迫,人人能和平從事勞動的社會。為了這個理想,你曾三次入仕,可是吏治腐敗的現(xiàn)實讓你的理想一次又一次化為泡影,使你體驗到人性的扭曲。最終,你斷然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
你“性本愛丘山”,參加勞動使你感受到了農(nóng)民的淳樸可親和田園生活的閑適自得,美好的田園風(fēng)光激起了你對歸隱生活的熱愛,使你清高的思想和恬然的情趣有了安置之處。陶潛,雖然你沒有實現(xiàn)“達(dá)則兼濟(jì)天下”的理想,卻實踐了“窮則獨善其身”的原則,同時也接受了道家樸素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和蔑視富貴的思想。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三徑就荒,松菊猶存”,陶潛,你是那樣地喜愛菊花,而有雅致者必為雅人,愛菊這一雅好是你潔身自好、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最好傳達(dá),也正是這種性情和對田園生活的熱烈追求,使你即使“環(huán)堵蕭然,不蔽風(fēng)日;短褐穿結(jié),簞瓢屢空”,也“晏如也”。
可是,陶潛,你歸去之樂的背后是否又隱藏著心靈深處的悲哀?在你晚年創(chuàng)作的大量詩文中,“猛志”一詞出現(xiàn)了多次,這顯然表明有一股濟(jì)世的熱流始終貫穿于你的一生,你平淡自然的詩風(fēng)始終未能掩蓋此股熱流的躍動,看似恬淡的歸隱并不意味著痛苦的消失,而是象征著苦難的加劇!瓣虏晃娜稳チ簦俊薄昂鸀楹蹂劐赜沃?”“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fù)奚疑!”你的歸去之樂,始終伴隨著生存之艱和悲哀之痛。
回歸田園的歡悅和理想受挫的傷感交織出陶淵明這位田園詩人的一生,時間的車輪呼嘯向前,而陶淵明連同他喜愛的菊花,則會永遠(yuǎn)在我們的精神家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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